如今的北京已经不再是《老炮儿》中的四九城,那些以“六爷”为代表的老北京人也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。新的北京,新的北京人,他们来自五湖四海,却都有着“北京人”的身份。
随着电影《老炮儿》的热映,“北京人”的概念再一次进入了公众的视野。对于北京人与北京文化,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评价。不过,这部电影却勾起了许多老北京人无限的感怀与回忆。
如今的北京已经不再是《老炮儿》中的四九城,那些以“六爷”为代表的老北京人也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。新的北京,新的北京人,他们来自五湖四海,却都有着“北京人”的身份。
作为原住民的北京人又是如何看待如今的北京、如今的北京人的呢?
择业竞争日趋激烈
应届硕士研究生小左在近半年的求职中,深切感受到了激烈的竞争压力,而这些压力,就来源于“北京户口”。
作为土生土长的北京人,小左拥有一张以110开头的身份证。老师和往届生都告诉他,作为北京生源,不需要解决户口问题,他要去找工作那是信手拈来。
然而,事实并非如此。有着教书育人志向的小左从2015年中旬就开始关注各大中学的招聘。由于中学教师解决北京户口相对容易,招致大量优秀人才涌入到竞聘者的行列中来。
“我去参加一所重点中学的面试,排在我前面的是中科院的博士后和北大、清华的博士,8个来参加第二次面试的应聘者,博士生占到了一半。这样的事情,几乎同样发生在我之前面试的多所中学中。”小左告诉民主与法制社记者。
“通常来讲,拥有硕士研究生学历就足以胜任中学教学的工作。”北京某重点中学负责人事招聘的韩主任告诉记者,“10多年前,大学的本科毕业生能够选择教师行业已经十分难得,然而近几年随着北京落户难问题愈演愈烈,学校可以解决户口成为众多毕业生热捧的香饽饽。”
韩主任谈到,很多高学历应聘者来到学校并不是一心愿意投身教育事业,只是希望把学校当作一个跳板,在北京落户,一旦户口拿到,很多人就会离职跳槽。所以,近年来教育领域的高学历人才流失相对较大。
同样是老北京人的某公司老板老赵对记者坦言,他很佩服“新北京人”的拼搏与奋发精神。他手下的十余名员工来自全国各个省份,不过他们现在都拥有了北京户口,有些在北京已经成了家。
老赵说,相比于同他一样的老北京人,很多人在努力程度上比不过“新北京人”。“因为他们刚刚落户这个城市,有房贷等现实的经济压力,有拓展人脉关系的现实需要。”所以,相比于相对懒散的“老北京人”,老赵在人才选拔上面更青睐于“新北京人”。
文化习俗越发交融
“牵着遛狗的多了,提笼遛鸟的少了;看电影的多了,看话剧的少了;吃西餐的多了,馋卤煮的少了……”谈到北京这些年的变化,家住新街口的老北京人胡师傅感慨良多。
“这最大的还得说是人的变化。”胡师傅所在的小区是拆迁后的回迁房,很多老街坊已经将自家的房产出售或者出租,新住进来的街坊来自天南海北,文化习俗也是各有不同。
在与邻里的闲聊中,胡师傅学习到了全国各地的很多文化习俗,然而当邻居让他讲讲北京的特色时候,他抓了抓脑袋,嘴里蹦出了4个字:“豆汁,焦圈!”
胡师傅说,前两天楼上住进来一个加入中国籍的老外,也算是“新北京人”的一分子了。
“这是个没有围墙的地方,梦想可以自由地来往。许多人站在城市的边上,一点一点地往里靠拢。这里的天空无比的宽敞,迎接候鸟迁徙的翅膀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高度,只是飞行的线路有所不同。”
胡师傅还记得2002年第一次到人艺去看《新北京人》话剧的时候,开场的这首小诗。他当天回家就把这首诗抄在了本子上,如今翻出来,更是深有体会。
随着北京的逐步开放,“北京人”这个称呼逐渐从人口社会概念,转变为地缘文化概念。
“北京人懒,那是出了名的,现在有了新鲜血液进来,这个帽子可以摘了。”自小就长在皇城根脚下的张大爷一直生活在景山后街,经历见证了新中国成立以来北京的历史发展与变迁。
张大爷告诉记者:“要说工作,还真得指着新来的‘革命力量’,老北京人好玩,要说混个差事谋个生计还可以,真正说做事业,北京人吃不了苦啊。”
张大爷的儿子张先生娶了一位重庆姑娘,如今已经祖孙三代同堂。张先生说,妻子是跟着自己落了北京户口,不过她在饮食习惯、说话方言上面依旧带有浓厚的重庆习惯,5岁的儿子虽然也是“老北京”,不过受妻子影响,也可以说一口流利的重庆话。
“老北京味”逐渐淡化
“妈,中午咱去隆福寺吃明华烧卖吧,顺道儿再去白魁老号来两份奶油炸糕。我特别惦记北新桥卤煮的那个味儿。”刚刚走出机场海关的孙卫东看到来接机的母亲,高兴地跳了起来。
在国外旅居10年,孙卫东想念母亲,想念北京,想念儿时记忆的味道。然而,当他开车从机场驶入市区,行车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。这是一座他生活了35年的城市,但是10年的变化却让他感受到了一些陌生。
曾经在东四把口的明华烧卖馆,如今已经推平成为工地,白魁老字号饭庄也被高墙围住,进入了拆迁的倒计时。走在大街小巷中,路上的行人口音各异,却少闻那熟悉的“京片子”。
孙卫东无奈地感叹:“随着这些著名小吃店一起消逝的,还有几代老北京人对北京的味觉记忆。”
2005年到2015年,北京的人口数量从1500万增长到了2100万。这些新北京人为北京的建设做出了功不可没的贡献。然而就在北京飞速发展的同时,老北京流传下来的“京味儿”也逐渐淡化了。
2010年,北京市撤销了崇文区与宣武区,将两个区归并到了东城与西城,这在当年引起了很多老北京人的意见。
“我想这一定不是北京干部出的主意,即使是北京干部,也不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!”回想起听到撤区消息,“80后”公务员王凯一肚子委屈,当时在崇文区任职的他被划入了东城区,崇文与宣武永远成为北京人心中的文化记忆,却无法在行政规划中找到它们的影子。
尽管,北京市出台了多项限制落户的人口政策,但是并没有阻挡住全国人民向北京进发的热忱。而曾经居住在城中心的老北京人却在逐渐向城外运动,拆迁、出租、出国,很多北京人主动或者被动地离开了生长的地方,而新的北京人又将空出来的位子填满了。
如今的新北京人在未来会成为“老北京人”,可是老北京人的“京味儿”是否还能传承下去?也许没人能给得出答案。